医院地下车库的灯光总是带着一股冰冷的惨白像是能把人心里最后一点温度都吸走。
我刚结束对住院母亲的探望坐进车里手指还没碰到方向盘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单薄的身影正朝着我的车直直冲来。
那是个年轻妇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身形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颊凹陷嘴唇毫无血色唯有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疯狂。
“砰!” 她的身体重重撞在我的车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一脚踩死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刺耳。
惊魂未定间我看到妇人踉跄着后退两步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她转过身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标又一次拖着沉重的脚步冲了过去。
劳斯莱斯的车主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堪堪避开了妇人。
紧接着车主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妇人劈头盖脸地臭骂:“你是不是疯了?想碰瓷也不看看对象!不要命了是吧?赶紧滚远点别在这晦气!” 那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厌恶像是在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
车主骂完那几句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怒火剧烈起伏。
他手指着趴在地上的林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语气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吗?碰坏一点把你卖了都赔不起!还敢往我车上撞我看你不是想碰瓷是想找死!” 说着他又推开车门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瞪着跌坐在地的年轻妇人---林慧。
车库的惨白灯光照在他脸上把那满脸的不耐和轻蔑衬得愈发明显:“我告诉你别以为装可怜就能蒙混过关。
我见多了你这种耍无赖的人赶紧从这儿消失不然我叫保安把你拖走再送你去警局蹲几天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林慧被他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肩膀的颤抖也愈发明显。
可车主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又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车库里其他准备开车的人都纷纷侧目:“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缺德事?碰瓷碰到我头上算你倒霉!今天我心情好不想跟你计较再敢赖在这儿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顿了顿又瞥了一眼林慧身上洗得发白的外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你这穷酸样估计连吃饭都成问题吧?但也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啊!真是丢死人了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说完他还嫌恶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才转身坐回车上。
关车门的时候他还不忘狠狠瞪了林慧一眼嘴里嘟囔着:“真是晦气出门没看黄历遇上这么个玩意儿别影响我谈生意。
” 随后他再次猛踩油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怒吼飞快地驶出车库留下的尾气仿佛都带着一股嫌弃的味道。
骂完之后车主还不解气地瞪了妇人一眼然后猛踩油门车子 “嗖” 地一下驶离了车库只留下一阵尾气和妇人孤零零的身影。
妇人被骂得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没有哭只是趴在那里肩膀微微耸动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我看着她那副绝望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楚。
我推开车门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大姐你没事吧?先起来再说地上凉。
” 妇人听到我的声音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张多么憔悴的脸啊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灰尘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满眼的空洞和麻木。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只是又低低地啜泣起来。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将她扶起来:“大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附近的咖啡馆坐坐咱们慢慢说好吗?” 妇人没有反抗任由我扶着她走向车库出口。
一路上她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有偶尔传来的抽噎声打破寂静。
医院附近的咖啡馆很安静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热牛奶推到妇人面前:“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 妇人双手捧着杯子指尖微微颤抖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地开口:“谢谢你姑娘。
我…… 我不是故意要碰瓷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一颗颗砸在杯子里溅起细小的涟漪。
“你慢慢说别急。
” 我递过一张纸巾轻声安慰道。
妇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遭遇。
原来她叫林慧今年才三十岁。
原本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是一家公司的中层管理收入稳定儿子刚上幼儿园活泼可爱。
她自己则是一名工商管理硕士结婚后为了照顾家庭成了一名全职家庭主妇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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