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完蛋了!这片皇庄田埂上安静得吓人连风都不敢喘气似的。
我跪在硬邦邦的土地上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空气中飘着尘土和干泥巴的味道远处几只乌鸦在枯树枝上叫了两声就飞走了好像也被这吓人的气氛给吓跑了。
我偷偷抬眼瞄了瞄赵高那张涂得白白的脸正在抽搐手指头冰凉地摸着腰带上的玉扣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千刀万剐似的。
呜呜我好怕啊!但是不能怂!我使劲挺直跪着的腰板手心按在粗糙的土块上感受着那些小石子硌手的触感——这可是北坡的土也是我命运的预告啊! 嬴政的目光终于从远处的夕阳收回来落在我身上。
他的影子斜斜地压过来像一扇大铁门正在慢慢关上。
那不是在看我倒像是在研究我这个小小的身子里到底装了多少胆大包天的想法。
就一个字却像大石头砸在地上的一声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压力大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强忍着狂跳的心小心翼翼地从身后准备好的藤筐里拿出一个封着泥巴的粗陶罐。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轻轻敲开泥封——的一声泥巴碎了一股甜甜的香味混着湿润的泥土味飘了出来就像春天耕地时闻到的第一缕大地苏醒的气息。
我双手捧出几块紫红色外皮、浅黄色内里的块根高高举起来。
它们沉甸甸地躺在我手心里表皮还沾着细沙摸起来有点粗糙。
这个奴婢叫它是从西边小国进贡的火土之薯像芋头但是更甜不怕旱不怕蝗虫不跟好庄稼抢地方。
我的声音又清楚又稳定每个字我都练习过无数遍了自从进了试药司奴婢就用暗室里的沙土催芽育苗到现在四十天了。
山地、沙地、荒地都能种。
一棵最少能收好几斤要是精心照顾十几斤也不是难事。
要是能在十个郡推广产量能顶得上百万亩上等粟米田! 胡说八道!赵高尖着嗓子打断我他往前走了一步手指头差点戳到我手里的甘苕满脸嫌弃就这么个破块茎也敢跟国家的粮食相提并论?你这个妖言惑众的丫头安的什么心! 我没理他的嚷嚷目光坚定地看着嬴政坦然地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陛下奴婢不敢胡说。
请陛下准许在皇庄里给奴婢一亩薄田我立军令状七个月为期等到秋天收获的时候。
要是亩产不像我说的那样甚至颗粒无收奴婢愿意按欺君之罪受罚绝无怨言!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啊!全场又是一片哗然连几个看热闹的老农民都倒吸一口凉气粗糙的手紧紧抓着锄头把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相信。
没人相信一个小宫女的命敢赌在谁也没见过的上。
嬴政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沉默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间的玉佩那玉面光滑冰凉映着夕阳的光发出幽幽的光。
时间好像变慢了每一秒都像是在热油里煎熬。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也能感觉到脚边有蚂蚁慢慢爬过脚踝带来一阵痒痒的感觉。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却不容反驳: 我心里一松刚要磕头谢恩他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用皇庄北坡那块地。
这话一出大家脸色都变了。
皇庄北坡满地都是小石头土层薄得像张纸连最顽强的狗尾巴草都长得稀稀拉拉的。
在那儿种东西简直是在找死! 这哪是同意啊分明是给了我一条通往断头台的绝路!赵高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好像早就看见我的尸骨埋在那里的样子。
开垦那天赵高果然没放过任何一个给我使绊子的机会。
他派人了我整整一筐发霉变质的豆渣还美其名曰肥田的好东西。
那刺鼻的酸臭味随风飘散周围的农民都捂着鼻子皱眉头有人甚至转过身去干呕。
我看着那筐快要生蛆的豆渣却笑了大声说:多谢赵府中车令赏赐。
然后我让人把这些发霉的豆渣均匀地撒在我开垦的那亩地旁边的空地上。
赵高的人看不懂以为我被吓傻了讥笑着走了。
我带着两个被派来帮我的小宫女亲自下到那片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北坡劣地。
我没急着翻土而是先教她们怎么捡石头怎么分辨土质——用手指划过土壤感受干湿和颗粒粗细;趴在地上闻看有没有腐烂的味道。
然后我拿起锄头给她们做示范。
想让甘苕长得好不能平地起垄必须深沟高垄我一边挖沟一边大声解释确保周围看热闹的农民都能听见沟深下雨多的时候能排水;垄高天旱的时候根能扎得更深。
种下藤苗后还要覆草保墒用干草盖在垄面上既能防止水分蒸发草烂了以后还是天然肥料。
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专业。
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老农民慢慢收起了轻视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他们种了一辈子地却从没听过这么精妙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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