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乐村没有月亮。
风从山坳里灌下来像一把钝刀把每扇木门刮得咯吱作响。
村尾那间石膏作坊的灯又亮了——灯罩被煤烟熏得发黑昏黄的灯泡只剩下一圈暗红的丝在梁上晃像垂死之人最后一条脉搏。
大海把镰刀别在腰后推门进去。
他穿着一件被汗水浸出盐霜的背心手里提着一只黑色塑胶袋袋口滴着血——那是黄昏时他宰了一只野狗想借腥气掩盖等会儿可能要出的血。
屋里堆满未完工的石膏像白的、灰的、半干的一排排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他。
“老大我来了。
”他压低嗓子声音在石膏壁之间来回撞像蝙蝠乱飞。
最里间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佝偻的影子慢慢踱出。
那人戴着傻蛋常戴的破草帽帽檐压得很低嘴角却挂着与傻蛋截然不同的笑——冷、薄像刀背。
“钱我要多分一成。
”大海把袋子往地上一扔狗血溅开“史仁那一份我已经替他收了他的马子也是我送下去的。
老子连女人都舍得砍再多拿两百万不过分。
” “哦?”草帽人轻轻应了一声脚步骤然加快像鬼魅滑步瞬间贴到大海面前。
大海甚至没看清对方怎么出手喉咙已被冰凉的刀尖抵住。
“你杀史仁是为了灭口;杀你姘头是为了灭口——”草帽人的声音低哑却带着笑“那你亲妈呢?也灭口?” 大海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戳到逆鳞。
他忽然抬膝一顶撞在对方小腹趁势后跃腰间镰刀“锵”地出鞘。
刀光划出一道银弧把灯泡的残影劈成两截。
“少他妈装神弄鬼!老子今天连你一起——”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枯枝被踩断。
大海所有神经瞬间绷紧。
他想起傍晚母亲提着泔水桶去后巷喂野猫的身影想起她一边咳嗽一边喊他乳名“阿海仔早点回家吃饭”……可此刻那佝偻的影子正映在门纸上一摇一晃。
“谁?”大海的嗓子发干。
他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镰刀在掌心转了个向。
门纸被风戳破一个洞一只浑浊的眼睛贴上来——灰白、布满血丝却带着母亲特有的慈怜。
“阿海仔……你又在同人打架?”老人声音沙哑像锈钉刮过铁皮。
大海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挡在醉汉父亲面前替他挨的那一酒瓶;想起十七岁他第一次砍人母亲连夜给他煮姜汤暖手;想起三十岁生日母亲把攒了半年的钱塞进他口袋说“阿海仔做人要留后路”……可如今后路被他自己炸得粉碎而母亲就站在门外像一面照妖镜把他所有罪孽照得纤毫毕露。
“走啊!”大海嘶吼声音撕裂喉咙“走——” 可门被推开老人拎着泔水桶一步踏进光与影的交界。
她抬头看见儿子高举镰刀像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阿海仔……” 镰刀落下。
血光像瀑从老人颈侧喷出溅在石膏像的脸上。
那瞬间大海听见自己心脏“咚”地一声——像被重锤砸中一百下一千下轰然作响。
他抱住母亲下坠的身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
草帽人无声欺近刀锋从大海后背刺入精准地穿过第四与第五根肋骨之间刺破心脏。
大海的嚎叫戛然而止世界在他瞳孔里缩成一条细缝最后只剩草帽人低低的笑。
“连亲妈都砍真是畜生。
”草帽人一脚踹开大海的尸体弯腰拾起镰刀在尸体衣角擦了擦转身隐入黑暗。
灯晃了两下熄了。
凌晨两点张美玉在郑浩南借给她的那间空宿舍里翻档案。
窗外雨丝斜织像无数银针扎在玻璃上。
她手里捏着一张现场照片——石膏作坊后门泥地上有一枚模糊的鞋印鞋印旁溅着几滴几乎被雨水冲散的狗血。
照片边缘有一截极不起眼的白色:袜子渔网纹脚踝处破了个洞。
她想起傍晚在作坊里“傻蛋”追砍她时那只脚在草屑里一闪而逝——同样的破洞同样的花纹。
一股恶寒顺着脊背爬上来像蜈蚣在皮肤下蠕动。
“那不是傻蛋……”她喃喃笔尖在笔记本上狠狠戳下一个黑点。
天刚蒙蒙亮张美玉背着相机、手电和一把水果刀再次潜进石膏作坊。
雨停了屋檐滴水声像某种暗号。
她屏住呼吸从破窗翻入—— 一股潮腐味扑面而来。
石膏像依旧森然列阵却在微光里显出微妙变化:最里侧那尊“维纳斯”被转了个向背对众人像刻意遮挡什么。
张美玉走近脚下“咔”一声脆响——是石膏碎片内里却渗着暗褐色。
她伸手指尖刚触到“维纳斯”肩背脑后忽起劲风! “咔嚓!”闪光灯骤然亮起她本能侧身镰刀劈在石膏颈上碎屑四溅。
张美玉滚倒在地手电光束里映出一张扭曲的脸——“傻蛋”的脸却不再有疯癫的憨笑只有野兽般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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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四合院拼夕夕的美好生活第95章 心跳一百来源 http://www.ncxsk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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