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莫广场12号安静得像一座封存多年的墓室。
楼梯间的画像沉睡壁炉里灰烬冷却空气中残存着潮湿木料与布莱克家族古旧家具的气息。
夜色压得低沉连屋檐下那盏早该修好的煤气灯也未亮起仿佛连光都不愿在这里久留。
哈利回来了。
距阿兰娜的订婚仪式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仍记得那日黄昏下浮动的玫瑰光影记得她站在汤姆身侧穿着礼裙眼神如昔却更沉静。
他知道她是真心的那份选择那句誓言那不再回头的坚定。
他站在礼堂边缘遥望她与汤姆交握的手心中并无酸涩只是平静像目送一个即将远航的老朋友。
她是他真诚的朋友他祝福她。
仪式快结束时秋张从人群中走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荡漾她的笑一如既往地柔美而拘谨眼角仍藏着未说尽的试探与温柔。
“要跳一支舞吗?” 她低声问。
哈利点了点头。
音乐响起时他们在灯影之间缓慢旋转。
他记得自己曾喜欢她很喜欢喜欢她的沉默她的悲伤她眼睛里的那一片迟迟未融的雾。
但现在他已无法确认那种情感是否仍存在。
她看着他笑他也回以笑容。
可那个笑里没有火焰没有悸动也没有未来…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却感觉不到温度。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被临时拉入某场盛宴只为填补那短暂的空白。
他不再拥有爱一个人的力气。
那天夜里他很安静沉默地告别了每一个人没让任何人送他。
他独自返回格里莫广场像一个逃兵也像一个回到废墟的幸存者。
屋子依旧陈旧阴沉门缝透风走廊里有轻微的回音。
他没有点灯也不想点。
他走进那间熟悉的卧室一把将门关上把夜晚隔绝在外。
灯没开他不想让这里亮起来。
他在黑暗中蹒跚着像多年前第一次偷进这座宅子那样。
脚尖扫到床沿他顺势倒在那张橙红色的床上脸埋进略带灰尘的被褥里鼻腔中浮起一股被阳光晒过却早已消散的温热味道那是西里斯的味道。
他曾经就坐在这张床上懒洋洋地抱着一只老旧的黑猫谈起自己在阿兹卡班前最喜欢骑飞天摩托的日子。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哈利没有脱鞋也没有换衣服只是蜷缩起身体将自己裹进被子与黑暗之间。
隔着层层褶皱的布料他伸手掏出枕头下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和西里斯唯一的合照。
拍摄时天还暖阳光在他们脸上落下一圈金边。
西里斯笑得毫无保留一只手揽着他另一只胳膊虚张着想比个胜利的手势结果只比出一根歪歪扭扭的手指。
哈利也笑着笑得很僵因为那时他不懂该怎么和父亲一样的人共处。
可他终于学会了如何相处的时候…却太晚了。
哈利将那张照片一点点按在自己胸口力道近乎颤抖。
他抱得很紧就像曾经紧抱着这个来不及陪伴自己成长的教父。
他闭着眼呼吸变得极轻每一口都像在勉强维持自己不被悲伤吞噬的缝隙之间来回挣扎。
泪水没有剧烈地爆发。
它只是静静地慢慢地从眼角一点点溢出来打湿了脸颊再沿着脖颈滑入衬衫深处沁入被褥。
他没有擦他也不想擦。
他只想这样躺着抱着那张照片感受它冰凉干涩却又因为时间久远而带着微弱温度的纸面触感。
他想着如果那天自己再快一点如果不是让他的粗心大意不是他自己太冲动太无力太天真…西里斯会不会就还在? 不会跌进那道帷幕不会沉默得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他甚至不是死在战场上不是死在轰鸣或尖叫中而是被一个击退咒…就那么跌了进去。
一个咒语就这样他的世界便塌了。
哈利像个孩子一样将身体缩成更小的弧度把照片护在怀里不肯松手。
他没有力气再思考如果了。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没有看书没有训练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句话。
他活着只是因为西里斯希望他活着。
可活着的这一刻对他来说比死还痛。
他又想起那封没有寄出的信那本西里斯给他的旧相册还有那句他说过无数次却再也无人回应的。
“我回来了。
” 可屋里没人应他。
只有风从门缝底下吹进来冰凉寂静像西里斯的声音像他的名字被封在那道黑色帷幕后永远回不来。
哈利闭紧双眼喉咙里终于发出一声极轻的抽噎。
他用被子蒙住头像要将整个自己藏进无声的夜里。
他不想被看见也不想再说话。
今晚他只想一个人悄悄地流尽那永远也流不干的泪。
…… 天还未亮透光线只勉强能从窗帘缝隙间渗进屋里薄得像刚刚浮起的晨雾飘在空气中虚虚地照在旧橱边缘那块剥落的木漆上。
哈利仍躺在床上姿势没有太大变化。
那张合照被他抱在怀里纸角已经被手指攥皱衣袖湿了一片不知是夜里的汗还是反复溢出的泪。
他的眉紧锁着嘴唇无意识地轻轻张开像梦中还在呼唤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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