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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奇谭第160章 死战

狼岭山北口绵延群丘之间的夹道在这里随着地势的沉降和一条流淌而出的河道分作数支叉的大片水泽豁然变得开朗起来。

只有横跨期间的几处横木铺桥将一条若隐若现的道路连贯起来。

然而往常鸟兽生息的荒野奇趣景象此刻却被淹没在了漫山遍野的金鼓声声喊杀震天烟尘滚卷的鏖战之中。

在战场中心部分赫然是扶桑军中各色马标、旗幡所簇拥的山内家纹(四叠菱)。

而在其中山道坡顶处。

四叠菱的阵幕和朱红甲兵环绕间熠熠生辉的鎏银野猪头马标之下;身为征西大将军府五路总大将之首统领东山道联军的信州第一大藩藩主山内义治却端坐着生火煮茶。

然后在小侍将一盏盏不同产地的茶汤恭谨有加的接连奉上之间;浓眉大眼形容深刻的山内义治也拨动着作为军配的团扇流水一般发号施令;将四下围拢的一支支马标、旗幡给指派出去。

在战场边缘则是占据那些山林、坡地、丘顶位置只有少量皮甲的杂色义军和藩兵居高临下一边争相放箭如雨一边盘桓在崎岖不平的乱石树木间苦苦抵抗着来自扶桑军外围的反攻之势。

然而相比压制和反击这些外围的骚扰和牵制武装;扶桑军真正投入全力的主要战场还是在北面山口的开阔处。

那里有阵列在原野之中轮番迎击如潮水的海东国北面行台的主力大军所在。

因此原本横亘在山口河叉之间的水泽草荡几乎都已经被踏平踩烂翻出大片新鲜的稀泥和根茎;又随着横七竖八僵卧期间的尸骸和残断的刀枪箭簇不断的流淌开红黑色的浊流道道来。

但是还是有源源不绝的扶桑兵在一面面旗标的引导下毫不犹豫的踏过这些作为垫脚的尸体;迎着相继本杀散、溃退下来的前阵同袍一波波的迎顶上占据了相对坚实河滩边缘的行台军。

放眼望去穿着不同服色、不同形制甲胄的对阵士卒正在犬牙交错之间互相冲撞砍杀。

随着战阵中一阵紧过一阵的鼓号和旗语翻飞;残肢断臂四处飞舞鲜血四溅使得空气中仿佛飘洒血雨。

而沐浴在这些血雨腥风中的各色将士有奋勇当先的有胆怯溃退的有垂死哀号的有奋勇救助同伴的;也有一边厮杀一边喊着南腔北调的方言土语彼此怒吼口号和叫骂以为鼓舞和助威的。

此情此情仿佛两头狰狞巨兽在互相撕咬、撞击、搏杀。

而行台军所代表的阵容显然更为臃肿和庞大一些几乎是从北东西三面团团包围住山口扶桑军突出的大部人马竭力攻杀和挤压着。

然而相对看起来被迫落下风和争战泥泞中不得不处于守势的扶桑军前阵。

作为总大将山内义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一边嗞嘴有声的喝着茶汤一边还能在指配阵伍的间歇抽空品评一二。

因为他完全信赖自己麾下的这万余人马。

其中除了山内本阵的信州强兵之外还有来自东山道所属的江州、飞州、羽州、浓州、野州响应出阵数十家大小藩军中所汇聚和追随的精兵干将。

其中不是世代习武不缀的藩家子弟、世系家臣就是常年藩土境界冲突中打惯了浪战、苦战的老藩士、属民;甚至还有一些在海外充当过义从的归乡老卒。

此刻都被折服在他的旗下驱使奔走。

因此在经过了最初在山口处突然遭遇漫山遍野伏击时;短暂的混乱和动摇又迅速稳住阵脚开始持续对阵拉锯之后他已经看出了对阵之敌的庞杂之处。

而屡屡能够针对性的予以反制。

虽然因为需要轻装急进掩袭的缘故大多数阵伍士卒只带了五日口粮而已;但是只要能够击破眼前同样是倾巢而出的北地海东军残余那也就意味着海东仅存的北地三州再也无可抵挡了。

只可惜他一贯看好的河边小太平。

这厮虽然出身山内家的世兵却有足够的心思机敏和战场上的福运。

因此他不但给对方赐姓和加苗字还从京中绝嗣的下位公卿家给买了一个过继的身份。

指望的就是在相对平庸的长子山内义生照例继承了扶桑本土山内藩邸的同时;在海东之地为更加优秀和喜爱的小儿子山内义保也割取下一大块藩领;而河边小太平就是留给他的重要陪臣。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山内义保的死讯而就此化作了过眼云烟。

因此哪怕知道这是临阵迟早会遇到的结果;但出于一个父亲的执念和私心他还是割舍了许多许诺和利益聚集起来这只大军。

既是为了独自打开海东道北方的局面占据相应的专属利益;也是为了报偿身死北地的小儿子。

依照约法只要能夺取五京之一就可开辟一处分家然后从近支过继一子养在山内义保名下。

如果能够击败并且擒获这位在北地建立行台的公室余孽;他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将本官的近卫府右少将晋位三阶为左近卫中将;授予海东之地预设的上中下镇守府之一的太宰、太贰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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