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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奇谭第八百四十章 归途

而在龙凤呈祥翎鸟团舞的金辂车上。

疲惫而消瘦的太子李弘也深深陷在雪白的绒垫中闭目小憩着。

只是此时的他也并未完全睡着而在短暂的合眼养神间回味着东渡期间的点点滴滴和得失。

事实上离开了习惯久居的长安来到了洛都皇城的神都苑入驻新修的合璧宫的第一天;他几乎夜不能寐严重缺失安全感;哪怕身边都是那些熟悉的近从和女侍也只觉得几乎无所不在的威胁。

直到第二天他专门召见和询问了当初负责修建合璧宫的田仁汪、徐感并且拿到了连璧殿、齐圣殿、绮云殿三大殿的用工物料名目之后;才隐约找到了未来自己可能死于非命的一点端倪。

因为这些杀才居然在建材之中加倍涂抹和熏蒸了大量诸如丹砂、铅汞和雄黄等物;以为防虫避蚀之需。

然而这些物料对于普通人就是慢性制害的毒物更别说自己这般久病成疾的宦者。

按照狸生的说法不但会导致居住其中的人等多发不孕不育或是胎儿畸形难产在长时间的暴晒熏蒸之下对于肺腑也是持续的严重刺激和损害;成为后世许多宫中子嗣艰难和幼儿夭折的元凶。

因此他只是命人籍故提出来并且用鸡犬在同样分量的熏蒸之下做了一番现场演示之后;被召集而来现场见证的司农少卿田仁汪、徐感以下数十人就争相啼哭流泪的请罪当场和扣头认罪。

虽然这事最终被二圣秘而不宣以相关人等秘密自杀合璧宫暂时弃置;发觉此事的太子李弘也因此被补偿性的迁置到与天子养病的上阳宫(大殿)隔着谷水遥想王的小(西)上阳宫内。

但也因为初抵洛阳的小插曲和结果让太子李弘再度坚定了自身逆天改命的决心;那种似乎无所不在的隐隐茫然、惶恐和压力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紧接着他见识到真正朝堂上的侵轧和争斗。

仅仅在这段时间里就让长期身在长安的他亲眼见证了至少数十起难以想象和意料之外格外惨烈和残酷异常的朝争频频;也许一位德劭年高的重臣就因千秋宴上的一句醉话被人捉住把柄。

然后在隔日的朝堂上借题发挥为对于君父的大不敬转眼之间就变成各自维护和支持的朝臣之间宛如你死我活的唇枪舌剑、口伐笔诛;虽然最终事主未能定罪大不敬也因喧哗朝堂远砭岭南。

而这只是时下氛围焦灼紧张的朝堂中日常可见一斑。

也让他感受到另外一些东西比如二圣之间和衷共济、休戚一体的长久默契之下在特定的框架和底线范围内互为博弈和消长的暗流汹涌; 也许这才是一只隐藏在父皇和母后拳拳以待的亲情优厚和关爱备至之后;让他一直忽略掉的另一面真实吧?当然了父皇虽然病体益重久不能视事要靠特殊手段才在千秋宴上长时间露脸。

但是见到了太子李弘的成熟和长进还是相当欣慰的拉着他促膝长谈了小半个午后时光;只是父皇终究还是老迈易显在攀谈之间会偶尔出现突然迟疑、停顿和短暂失神乃至片刻的暂忘。

而在母后面前太子李弘就要相对难熬和度日如年。

不知是否因预先知晓了未来可能发生之事和趋向的缘故在面对母后时多少显露些端倪;而让她言语间隐约抱怨起了自己变得疏远和生分; 就算是面对母后那毫无作伪的赞许和欣慰之情;太子李弘虽然努力保持面色如常甚至像儿时一般动情呼唤着母后独有的别称;但心中还是不免想起了诸兄弟的下场以及那首《黄瓜台》…… 甚至就在设宴招待那些兄弟姐妹时也不免发觉和感受到了潜藏在他们之间的隐隐隔阂甚至是疏离和戒惧;这不由让李弘无奈和感伤作为随驾二圣身边的子女期间发生过多少是非呢? 虽然在身为东宫之主的长兄面前大多数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忱和亲切;但光是一些不动声色的细微处就足以让太子李弘感受到难以言明的差异和变化。

比如自小才思敏捷着称的六郎阿贤; 虽在席位上既劝即饮笑的最为矜持微熏但却难掩俊秀端正的眉眼间稍闪即逝的淡淡郁色和阴霭。

根据李弘来洛都前暗中打听他的王府中还未有一位名为赵道生的男宠但已开始亲近倡优。

虽然看似来自二圣的宠眷不减但他似乎还不免在日常中受到某种压力而只能暗中与此辈为伍来略作排解。

而日常与阿贤关系甚近的则是皇叔曹王李明然这位曹王李明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他是太宗的第十四子生母则是巢剌王妃杨氏或又称为齐王妃;曾是唐高祖第四子齐王李元吉的正妻。

玄武门之变后弟媳杨氏因为容貌殊丽而被纳入后宫生了李明又指定过继给李元吉继嗣。

因此自太宗朝以来就有恣意放纵、不修边幅的名声;而在既定的那个未来中他也是牵连进太子李贤谋逆案的重要人证;因此太子李弘已暗中令人收罗他的过失和荒诞事伺机将其逐出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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